諸佛便利教門皆依眾生根起,云何唯立專心認為宗鏡?

  金剛經以無住為宗。華嚴經以法界為宗。涅槃經以佛性為宗。任立千途。皆是專心之別義。何者。以誠心妙體。不在有無。智不能知。言不行及。非情識思量之境地。故號不思議。體虛相寂。絕待靈通。現法界而無生。超三世而絕跡。故號之無住。豎徹三際。橫亙十方。無有界量。邊表不行得。故稱法界。為萬物之根。由作群生之元始。

  在凡不減。處圣非增。靈覺昭然。常如其體。故曰佛性。甚至或名靈臺妙性。瑰寶神珠。悉是專心。隨緣別稱。經云。三阿僧祇百千名號。皆是如來之異名。只為不知諸佛便利。迷名著相。隨解成差。但了斯宗豁然空寂。有何名相。可得披陳。如龍王一味之雨。隨人天善惡之業。所雨不同。各見不同。華嚴經云。比如娑竭羅龍王。欲現龍王。大安閑力。饒益眾生。咸令歡欣。從四全國。甚至他化安閑天處。及于地上。

  于全部處。所雨不同。所謂于大海中雨清冷水。名為無隔絕。于他化安閑天雨簫笛等種。種樂音。名為美好。于化樂天雨大摩尼寶。名為擴大光亮。于兜率天雨大莊重具。名為垂髻。于夜摩天雨大妙華。名為種種莊重具。于三十三天雨眾妙香。名為悅意。于四天王天雨天寶衣。名為掩蓋。于龍王宮雨赤真珠。名為踴出光亮。于阿修羅宮雨諸兵仗。名為降伏怨敵。于北郁單越雨種種華。名曰開敷。余三全國。悉亦如是。然各隨其處。所雨不同。雖彼龍王。其心相等。無有互相。但以眾生善根異故。雨有不同。是以龍王一味之雨。隨諸天感處不同。猶如諸佛專心法門。逐眾生見時有別。

  問:諸佛便利教門,皆依眾生根起。根性不等,法乃塵沙。三十七品助道之門,五十二位修行之路,云何唯立專心,認為宗鏡?

  答:此專心法,理事圓備,是大悲父、般若母、法瑰寶、萬行原。以全部法界、十方諸佛、諸大菩薩、緣覺聲聞、全部眾生皆同此心。諸佛已覺,眾生不知。今為未知者,便利直指,以本具故不虛,以應得故非謬。

  故《華嚴經》頌云:“比如人間人,聞有瑰寶處,以其可得故,心生大歡欣。”瑰寶處者,即眾生心,才入信門,天然閃現。方悟歷來具足,豈假功成;始知賦性無差,非因行得。可謂最靈之物、至道之原、絕妙之門、精實之義,為凡圣底子,作迷悟元由。如萬物得地而產生,萬行證理而成果。諸門競入,眾德攸歸。作千圣趣道之基,為諸佛出生之眼。

  是以若了自心,頓成佛慧。可謂會百川為一濕,摶眾塵為一丸,融镮釧為一金,變酥酪為一味。如《華嚴經》頌云:“不能了自心,焉能知佛慧?”《阿差末經》云:“但正自心,不尚余學。”《禪要經》云:“內照開解,即大乘門。”見自心性,謂之曰照;眾圣所游,謂之曰門。《入楞伽經》偈云:“心具于法藏,離無我見垢。世尊說諸行,心里所知法。”

  《月燈三昧經》偈云:“若有受持是一法,能順菩薩正修行。因而一法積德行善故,速得成于無上道。”《勝鬘經》云:“世尊!我見攝受正法,有斯大力。如來以此為眼,為法底子,為引導法,為靈通法。”釋曰:所言正法者,即第一義心也。心外妄計,理外別求,皆墮邊邪,迷于正見。所以得為如來正眼,攝盡十方之際,照窮法界之邊,總之專心,是名攝受正法。

  《起信論》云:“復次真如自體相者,全部凡夫、聲聞緣覺、菩薩諸佛,無有增減,非前際生,非后際滅,常恒終究,從無始來,賦性具足全部積德行善。謂大智慧光亮義,遍照法界義,照實了知義,賦性清凈心義,常樂我凈義,幽靜不變安閑義,如是等過恒沙數,非同非異,不思議佛法,無有隔絕。依此義故,名如來藏,亦名法身。”

  問:上說真如離全部相,云何今說具足全部積德行善相?

  答:雖實具有全部積德行善,然無不同相。彼全部法,皆同一味一真,離別離相,無二性故。以依業識等生滅相,而立彼全部不同之相。此云何立?

  以全部法,原本唯心,實無別離。以不覺故,別離心起,見有境地,名為無明;心性本凈,無明不起,即于真如立大智慧光亮義。若心生見境,則有不見之相;心性無見,則無不見。即于真如立遍照法界義。若心有動,則非真了知,非賦性清凈,非常樂我凈,非幽靜,是變異,不安閑,由是具起過于恒沙虛妄雜染;以心性無動故,即立實在了知義,甚至過于恒沙清凈積德行善相義。

  若心有起,見有余境可別離求,則于內法有所缺乏;以無邊積德行善,即專心自性,不見有余法而可更求,是故滿意過于恒沙非一非異不行思議諸佛之法,無有隔絕。故說真如名如來藏,亦復名為如來法身。

  然此專心,非同凡夫,妄認緣慮能推之心,決議執在色身之內。今遍十方國際,皆是妙明誠心。如《入法界品》云:“華藏國際海中,無問若山若河、大地虛空、草木森林、塵毛等處,無不咸稱真法界,具無邊德。”

  故先德云:“元亨利貞,乾之德也,始于一氣;常樂我凈,佛之德也,本乎專心。專一氣而致柔,修專心而成道。 心也者,沖虛粹妙,炳煥靈明;無去無來,冥通三際;非中非外,朗徹十方。不滅不生,豈四山之可害;離性離相,奚五色之能盲?

  處存亡流,驪珠獨耀于滄海。踞涅槃岸,桂輪孤朗于碧天。大矣哉!萬法資始也。萬法虛偽,緣會而生,生法本無,全部唯識。識如幻夢,可是專心。心寂而知,目之圓覺,彌滿清凈,中不容他,故德用無邊,皆同一性。性起為相,境智歷然;相得性融,身心廊爾。方之海印,越彼太虛。恢恢焉,晃晃焉,迥出思議之表也。”

  又先德云:“如來藏者,即專心之異名。何謂專心?謂真妄染凈全部諸法無二之性,故名為一。此無二處,諸法中實,不同虛空,性自神解,故名為心。”

  是以若于外別求、從他妄學者,猶如鉆冰覓火、壓沙出油,以冰砂非油火之正因,欲求濟用,白費功力。又若但修漸行,空住權乘,則似畫無膠,如壞未鍛,以壞畫非堅牢之器,欲求終究,無有是處。

  若能諦了自心,不妄外求者,如從木出火,從麻出油,不壞正因,速得成辦;又如畫得膠,如壞經火,堪成器用,事不唐捐,凡有施為,悉皆終究。

  若未信入,取舍萬端,隨境生迷,為法所害。不觀空以遣累,但取空而廢善;不達有以興慈,但著有而起罪。皆為不了空有專心,致茲得失。

  若入宗鏡,才發心時,非唯行成,理即頓具,便同古佛,一際無差。如《大涅槃經》云:“拘尸那城,有旃陀羅,名曰歡欣,佛記是人,由一發心,當于此界千佛數中,速成無上正真之道。”

  《法華玄義》云:“心法者,前所明法,豈得異心?但眾生法太廣,佛法太高,于初學尷尬。然心佛及眾生,是三無別者,但自觀己心則為易。《涅槃經》云:‘全部眾生,具足三定。上定者,謂佛性也。’能觀心性,名為上定。上能兼下,即攝得眾生法也。

  《華嚴經》云:‘游心法界如虛空,則知諸佛之境地。’法界即中也,虛空即空也,心佛即假也,三種即佛境地也,是為觀心,仍具佛法。

  又游心法界者,觀根塵相對,一念心起,于十界中,必屬一界。若屬一界,即具百界千法,于一念中,悉皆備足。此心幻師,于一日夜,常造種種眾生、種種五陰、種種疆土,所謂陰間界假實疆土,甚至佛界假實疆土。行人當自挑選,何道可從。 又如虛空者,觀心自生心,不須藉緣。藉緣有心,心無生力。心無生力,緣亦無生。心緣名無,合云何有?合尚叵得,離則不生。尚無終身,況有百界千法耶?以心空故,從心所生,全部皆空,此空亦空。若空非空,點空設假,假亦非假,無假無空,究竟清凈。”

  豈止三觀萬行,甚至十方虛空,尚從心變,豈況空中所生物像?如《首楞嚴經》頌云:“空生大覺中,如海一漚發。”所以《華嚴疏》云:“空有二法,俱稱真之理,則有與空皆性空也。”《鈔釋》云:“空有稱真之理者,此空是外空,若以理空對外空,外空離法,是斷滅空,理空即名為真空。若以外空亦心現,亦由對色、滅色方顯,則此斷空,從緣無性,即性空也。故十八空中明大者,謂十方空,即十方虛空,亦是性空矣。”

  所以千圣付囑,難遇機緣。若對上根,豁然可驗。如寒山子詩云:“自古多少圣,語路苦叮囑;人根性不等,高低有利鈍;真佛不愿信,置功抂受困;不如心凈明,就是心王印。”先德云:欲知法要,心是十二部經之底子,入道要門。此心門者,三世之佛祖,唯此一現實,余二即非真。唯有一乘法,無二亦無三。

  一乘法者,專心是。但守專心,即心真如門,全部諸法無有短少,全部法行不出自心。唯心自知,更無別心。心無形色,無根無住,無生無滅,亦無覺觀可行。若有可觀行者,便是受想行識,非是良心,皆是有為功用。諸祖僅僅以心傳心,達者印可,更無別法。

  如《華嚴經》中,文殊童子,化五百童子,發菩提心,僅有人,善財童子,達良心原,游一百一十城,問菩提萬行,所學三昧門,皆如變幻而無實體。故知從心所生,皆同變幻。但直了誠心,天然實在。如《唯識樞要》云:“依境教理行果,五唯識中,此論有義,但明境唯識,舍離心外取境,全部境不離心故;有義,但說教唯識,成論本教,釋彼說故;有義,但取理唯識,成立本教所說之理,別離唯識性相故;有義,但取行唯識,明五位修唯識行故;有義,但取果唯識,求大果故,安泰解抽身、大牟尼名法故。

  甚至今釋彼說,唯取教理,說依教理,成彼性相,性相即攝全部盡故,全部皆取,于理為勝。”是知唯識之理,成佛正宗。但以理該羅,無法不是,故云萬法唯識,述宗鏡之正意,窮祖佛之本懷,唯以一法逗一機,更無別旨。故《法華經》云:“十方佛土中,唯有一乘法。”《大涅槃經》云:“師子吼者,是決議說,全部眾生,悉有佛性。”又云:“眾生亦爾,悉皆有心。凡有心者,悉皆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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